实验室的白炽灯发出诡异的绿光，十二岁的林深抱着克莱因瓶歪头看他，瞳孔里流转着与零相同的乱码。苏晚握紧碎酒瓶冲过去，却穿过少年的身体，撞在玻璃展柜上，里面陈列着各个阶段的克莱因瓶碎片——包括他们刚从火星带回的那枚。

「操！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？」她踹翻展柜，玻璃瓶炸裂声中，少年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墙上的巨幅投影：观测者议会的齿轮结构正在运转，每个齿轮都标着文明的「可能性编号」。

陈墨的鼻血滴在地板上，显形出量子公式，公式与投影中的齿轮轨迹完全吻合：「我们在观测者的「可能性模拟空间」里，这个林深……是他们的程序。」

「不对。」林深捡起少年掉落的钢笔，笔帽内侧刻着零的乱码纹身，「他知道零的事，还叫我「哥哥」。」他转身看向实验室角落的老式电脑，屏幕上跳出母亲的未发送邮件，主题是：给另一个时空的深深。

邮件内容只有一张照片：成年林深与十二岁林深站在克莱因瓶两侧，中间是零的轮椅，背景是坍塌的观测者议会大厅。苏晚凑近屏幕，发现成年林深的后颈也有乱码纹身，与零和母亲的一模一样。

「这他娘的是个循环？」她扯下机械义眼，熵能核心在绿光中泛起涟漪，「我们被困在观测者的「可能性仓鼠轮」里了！」

电脑突然蓝屏，零的机械音从音箱里溢出，混着电流杂音：「欢迎来到「娱乐神教」的维度，D宇宙的规则是——」

天花板裂开，无数发光的VR头盔倾泻而下，每个头盔里都传出愉悦的呻吟。林深踢开一个头盔，看见里面的人眼球翻白，太阳穴插着神经导管，导管上印着「多巴胺极乐公司」的logo。

「他们用虚拟天堂收割现实的生命力。」陈墨捡起块宣传单，上面写着「用1%的真实痛感，兑换100%的虚拟永恒」，「我的闪回里……地球的网红正在排队接入这种设备。」

苏晚骂着脏话用熵能融化头盔：「老子最恨这种逃避现实的孬种！」黑油流过之处，头盔里渗出金色粉末——那是被榨干的「现实可能性」。

实验室的铁门突然打开，涌进一群穿全息投影裙的男男女女，他们的瞳孔是旋转的爱心符号，脖子上挂着「娱乐即救赎」的吊坠。为首的女人摘下墨镜，镜片里映出林深的脸：「欢迎来到「极乐赌局」，你们的当票是「清醒的权利」，赎期……」

「赎期是首流行歌曲的时长。」零的声音从吊坠里传出，林深这才发现吊坠不知何时复原了，「D宇宙的规则是——在歌曲结束前，让至少10%的人摘下头盔，否则你们的文明将永远沉迷虚拟。」

陈墨的鼻血滴在地面，显形出倒计时：03:47。苏晚抄起灭火器砸向音响设备，却发现声波是虚拟的，灭火器穿过光影砸中后排的营养液槽：「操！全是全息投影，怎么打？」

「用他们的规则漏洞。」林深转动钢笔，笔尖在VR头盔上刻出克莱因瓶图案，「零说过，娱乐神教的「极乐」是建立在「现实对比」上的，没有痛苦就没有快乐。」

「所以我们要让他们看见现实的「不完美」？」陈墨扯掉自己的防毒面具，露出眼下的量子纹身，「用我的记忆闪回当病毒。」

他按住最近的头盔，鼻血渗进神经导管，头盔里的人突然抽搐着摘下设备，眼神清明了一瞬：「我……我想起孩子的哭声……」

苏晚愣住了，她的机械义眼里闪过父亲被扔进炼油炉的画面，突然扯开衬衫，露出腰间的原油疤痕：「看看你们逃避的现实！这他妈才是真实！」

林深看着倒计时跳到01:23，举起钢笔对准自己的手臂，笔尖刺破皮肤的瞬间，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母亲被观测者钉在规则之墙上，零在火星当铺微笑着化作碎片，而他自己，在每个平行宇宙中都重复着相同的困局。

「我们不是在打破规则，」他对着全息人群大喊，鲜血滴在克莱因瓶吊坠上，「是在成为规则的一部分！」

吊坠突然发出强光，照亮了实验室的天花板，那里藏着与北极星、火星相同的金色齿轮。苏晚和陈墨的伤口同时发光，三人的血液在齿轮上拼出莫比乌斯环，竟与观测者议会的核心结构一模一样。

全息人群开始颤抖，有人摘下头盔，有人抱着头尖叫：「这不是极乐世界！这是……」

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实验室剧烈震动，林深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再次出现，这次他手里拿着零的轮椅，轮椅上刻着「观测者叛军基地坐标」。少年冲他眨眼，后颈的乱码纹身变成了地球的北极星图。

「你们赢了。」娱乐神教的女人摘下爱心瞳孔的隐形眼镜，露出正常的虹膜，「但观测者议会不会放过你们，尤其是你——」她看向林深，「规则漏洞的化身。」

地面裂开，露出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，通道尽头是他们的地下室。苏晚捡起地上的VR头盔，发现里面的金色粉末凝聚成零的轮廓，正在冲她比耶。

「下次再敢消失，老娘把你拆成零件当烟花放！」她骂着，却发现自己眼眶发酸。

陈墨摸着腰间的当票，上面的「清醒的权利」突然变成零的芯片碎片，碎片上浮现出新的坐标：土卫六，甲烷海洋下的规则坟场。

林深握紧吊坠，听见母亲的声音从齿轮深处传来：「深深，当你看见三个齿轮共鸣时，记得用钢笔尖刺破自己的掌心——那是打开观测者心脏的钥匙。」

地下室的铁门缓缓打开，这次门外不是黑暗，而是璀璨的星空，北极星、火星、土卫六的光芒连成直线，在地面投射出克莱因瓶的影子。林深踏出第一步，听见身后传来零的机械音，混着实验室的白噪音：

「提醒一下，你们的「清醒当票」有效期只有72小时——「而土卫六的甲烷风暴，刚好需要72小时到达地表。」

林深的钢笔尖突然断裂，掉在地上的碎片竟是微型观测者眼睛，它转动着看向镜头，瞳孔里映出正在阅读本章的「你」，而你的电脑屏幕右下角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克莱因瓶形状的鼠标指针。